竞 渡 歌

五 月 五 日 天 晴 明 ， 杨 花 绕 江 啼 晓 莺 。

使 君 未 出 郡 斋 外 ， 江 上 早 闻 齐 和 声 。

使 君 出 时 皆 有 准 ， 马 前 已 被 红 旗 引 。

两 岸 罗 衣 破 晕 香 ， 银 钗 照 日 如 霜 刃 。

鼓 声 三 下 红 旗 开 ， 两 龙 跃 出 浮 水 来 。

棹 影 斡 波 飞 万 剑 ， 鼓 声 劈 浪 鸣 千 雷 。

鼓 声 渐 急 标 将 近 ， 两 龙 望 标 目 如 瞬 。

坡 上 人 呼 霹 雳 惊 ， 竿 头 彩 挂 虹 蜺 晕 。

前 船 抢 水 已 得 标 ， 后 船 失 势 空 挥 桡 。

疮 眉 血 首 争 不 定 ， 输 岸 一 朋 心 似 烧 。

只 将 输 赢 分 罚 赏 ， 两 岸 十 舟 五 来 往 。

须 臾 戏 罢 各 东 西 ， 竞 脱 文 身 请 书 上 。

吾 今 细 观 竞 渡 儿 ， 何 殊 当 路 权 相 持 。

不 思 得 岸 各 休 去 ， 会 到 摧 车 折 楫 时 。

译文

五月五日天气晴朗，杨花绕着江面飞舞，黄莺在清晨啼叫。

州郡长官还未走出书房，江上已传来整齐的歌声。

长官出发时都有定时，马前已被红旗引导。

两岸穿着绫罗衣服的人散发着香气，银钗映着阳光像锋利的霜刃。

鼓声敲了三下红旗展开，两条龙舟像龙一样跃出水面。

船桨划动水面像飞起万把剑，鼓声劈开波浪像响起千声雷。

鼓声渐渐急促，锦标快到了，两条龙舟盯着锦标眼睛都不眨。

坡上的人呼喊像霹雳一样惊人，竿头挂着彩虹般的彩饰。

前面的船抢先划水已经得到锦标，后面的船失去势头只能白白挥动船桨。

受伤的眉毛和流血的头部争抢不定，岸上输的一方的人心里像火烧一样。

只用输赢来分惩罚和奖赏，两岸十艘船五艘来回划动。

一会儿比赛结束各自东西，竞相脱下文身请求记录在书上。

我现在仔细看这些竞渡的人，和当权的权臣争斗有什么不同？

不想着到达岸边各自休息，而是要等到车毁船折的时候。

注释

晓莺：黄莺。

使君：这里指州郡长官。

郡斋：州郡长官的居室或书房。

霜刃：明亮锐利的锋刃。

斡波：划水。

标：龙舟争夺的锦标。

虹蜺：彩虹，为雨后或日出、日没之际天空中所现的七色圆弧。

桡：桨板。

输岸一朋：岸上观赛的输方一伙人。

须臾：极短的时间。

文身：刺花的身体。据说在肉身上刺刻花纹，下水可以免受蛟龙的伤害。

竞渡：划船比赛。

楫：划船用具。

《竞渡歌》是一首七言古诗。此诗先交代节令、天气、环境，渲染赛前热闹的气氛；后说观看比赛者众多；接着描绘第一次竞渡的情景；然后从两个角度写竞渡双方的情绪；而后写输方不服，请求再战；最后是诗人观看竞渡后的感慨，由竞渡者之争联想到执政者的朋党之争。这首诗生动描绘了端午节龙舟竞渡的热闹场景，同时揭示出人性中的竞争与欲望，自然生发出对权力斗争的警醒与反思。

前四句“五月五日天晴明，杨花绕江啼晓莺。使君未出郡斋外，江上早闻齐和声”交代节令、天气、环境，渲染赛前热闹的气氛。

第五、六句写州郡长官前去观看竞渡。第七、八句用“罗衣”、“银钗”借代观看竞渡的女士，从味觉、视觉两方面形容观看比赛的人多。

第九至第十八句描绘第一次竞渡的情景，所用比喻特别多，例如以：飞万剑：形容棹影上下翻飞的快捷，以“鼓声劈浪鸣千雷”比喻鼓声既响又急，以“目如瞬”形容龙目的生动，以“霹雳惊”形容坡上观众喊声突发、惊天动地，以“虹霓晕”形容锦标五彩缤纷，令人五花缭乱。

第十九、二十句“疮眉血首争不定，输岸一朋心似烧”从参赛者和观赛者两个角度写竞渡双方的情绪，“两岸十舟五来往”写双方十艘船又比赛了五次，使竞渡又掀起了一个高潮。

第二十三句“须臾戏罢各东西”中的“各东西”意思是塞外以后各自分开，第二十四句“竞脱文身请书上”的意思是刚赛完，输方不服，双方又脱了上衣，露出刺花的身体，请求再决雌雄。

最后四句是作者观看竞渡后的感慨，由竞渡者的互不相让联想到执政者的朋党之争。